我妈叫住我，“你要去医院？顺便劝劝你爸，赶紧同意离婚。”

她不屑地撇撇嘴，“哼，一只老蛤蟆，还想巴着我这天鹅肉不放。”

“还有，明天就过年了，让他今天赶紧出院回家，明天他还得做年夜饭呢。”

我无语至极。

忍不住问道：“妈，这么多年，您是怎么做到小脑完全不发育，大脑发育不完全的？”

我妈脑子明显转不过弯，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
李兆明看热闹不嫌事大，在一旁贱兮兮拱火，“哎呀，晴晴，你女儿骂你是个蠢猪呢！”

我妈恼怒，“你这不孝女，居然敢骂你妈！”

我实在忍不住了，上前踹了李兆明一脚，“闭嘴吧，都怪你！”

他诶哟一声，捂住小腿，眼泪说来就来，“晴晴，我好疼！”

我妈马上心疼地弯腰给他揉腿，就跟哄小孩子一样。

李兆明悄悄朝我递来得意的眼神。

然后对我妈故作委屈道：“晴晴，你不要怪小敏，她肯定不是故意这么没教养的，我就不用她跟我道歉了。”

我妈一听这话，顿时站起身，指着我愤怒道：“卫敏，快滚过来跟你爸道歉！”
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眼眶都红了，“他这种人渣才不是我爸！您快让他赶紧滚出我们家，看着恶心！”

我妈猛地上前扇了我一巴掌，怒骂道：“一点家教都没有，真是被你爸惯坏了！”

我捂住脸，难以置信，“妈，您居然为了这么个人渣打我......”

我妈反手又打了我一巴掌，“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女！阿明是我心爱的人，是你的长辈，你敢骂他？”

“还有，这个房子是你爸买的，他的就是我的。阿明当然要跟我在一起，要滚也是你滚！”

李兆明上前抱住她，假惺惺劝道：“晴晴，孩子还小不懂事，你不要生气了，气坏身子我心疼。”

我妈满脸委屈靠在他怀里，恨恨瞪我一眼，“还是阿明对我好，哪像这个不孝女，只会气我。”

我忍不住哽咽落泪，扭头夺门而出。

房门隔音效果不错，外面又吵闹，没听到我房间里发生的事。

我独自站在门外无声哭了一会儿，才擦干眼泪，来到客厅。

正准备出去，舅妈就喊住我，“小敏，你去哪？”

我吸了吸鼻子，“去医院看我爸。”

舅舅撇撇嘴，“他有什么好看的，在医院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，可享福呢。我们都饿了，你爸不在，就你去做饭吧！”

外婆也看过来，不耐烦道：“对啊，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做饭，一回来就去房间里躺尸。”

“咋的，是想饿死我们这些长辈吗？”




腊月二十八，明天就要过年了。

我五十岁的老妈却闹着要离婚，改嫁小她二十五岁的小鲜肉。

这个小鲜肉，还是我前男友。

他当初又赌又嫖，我坚决分手后，他求复合不成，就发誓要当我后爸。

我笑他想屁吃。

没想到，他却真的把我妈迷得神魂颠倒，闹得我家过年都不安宁。

......

腊月二十八，我风尘仆仆回到老家。

明天就过年了，我特意买了一大堆年货，兴冲冲往家赶。

刚打开门，就听到屋里一阵闹哄哄。

“对A，又是我赢了，哈哈哈，给钱给钱！”

这时候，正对着门口的舅妈看到我，眼睛顿时一亮，“哎哟，小敏回家啦？”

一边说着，她猛地站起，率先往我这边跑来。

嘴里嚷嚷着，“这都是送给我们的年货吧？嗨，都是一家人，客气啥。”

话是这么说，她手上可没闲着，专往贵的挑。

外婆和舅舅扭头看到我，也放下手中的纸牌，立刻走了过来。

“哎哎哎，这不是给你们的......”

还没等我说完，他们就迅速瓜分了我手中提着的一大堆年货。

人参，虫草，好烟，好酒，昂贵的水果......全都被一抢而空。

“舅舅，这盒熟普，我要送我爸的......”

其他的就算了，我爸就好这一口，我得给他保住。

舅舅不松手，撇嘴道：“你爸那种土狗，会喝这么好的茶？别拿你爸当借口了，其实你就是送给我的，我都懂。你别不好意思，我不嫌弃，就勉强收下了。”

外婆一把打掉我抓着不放的手，虎着脸道：“你这丫头片子，送这么点便宜货还抠抠搜搜。咋的，在大城市呆了几年，就忘本了？”

我一阵心累，只好问道：“我爸妈呢？”

可他们都不理我了，都在忙着清点自己抢到的“战利品”。

我准备回自己房间。

刚打开门，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躺在我的床上，而我妈趴在他怀里，两人正啃得热烈，四只手乱摸。

我瞬间炸毛，“妈，你们在干什么？！”

那个男人抬起脸，我吓了一大跳。

居然是我那分手半年的前男友，李兆明！

扭头看了看那边的亲戚们，家丑不可外扬，我赶紧进屋关上门。

两人的亲密互动被我撞破，我妈那张老脸有点挂不住，赶紧站了起来。

还顺手把李兆明拉起来，介绍道：“闺女，你回来啦？这是你未来后爸，他叫李兆明，我们不久就要领证了，现在你先叫他李叔叔吧。”

又对着李兆明介绍我，“阿明，这就是我闺女，卫敏。你可以叫她小敏。”

我脑瓜子嗡嗡的，“妈，您跟我爸离婚了？”

“今早跟他提了，他没同意，”我妈一脸笃定，“不过，他很快就会同意的。而且，家产要给我一大半，毕竟我没工作，他得替我考虑考虑。”

我有点不信，“我爸那么爱您，怎么会同意离婚？”

我妈撇着嘴冷哼一声，“由不得他。还有，他一个老蛤蟆，别说什么爱不爱的，我嫌恶心！”

李兆明一屁股坐在床上，手一拉，就让我妈坐到了他的大腿上。

我妈略微不自在地看我一眼，倒也没阻止。

李兆明一边略微色|情地摸着她的腰，一边对我挑眉笑道：“叫什么叔叔？我看这闺女讨喜得很，直接叫我爸爸就行。”

说着，从屁股兜里抽出一个小红包，逗狗似的招着我，“来，小敏，乖乖叫爸爸，爸爸给你发红包哦！”

我妈见他认可我这个“闺女”，顿时喜笑颜开，跟着说道：“对，现在叫爸爸也可以，反正以后咱们是要领证的。”

我妈看不见李兆明的表情。

自然就看不见他眼里的得意和挑衅。

这一幕，气得我血压飙升，手指都在发抖。

忍不住低吼道：“妈！您知不知道他是谁？他是我前男友！”




看着舅舅他们冷漠的嘴脸，我心里的愤懑再也忍不住，冷冷道：“我爸住院动手术，你们这几个所谓的家人，有没有人去看过他，给他送过一顿饭？”

“想必是没有吧。”

“几个跑到我家连吃带拿的蛀虫，还想我做饭伺候你们，做梦！”

这话一出，顿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，纷纷愤怒瞪着我。

外婆尖声骂道：“你这个赔钱货！居然敢这么说我们这些长辈，真是反了天了！”

舅舅也说道：“你家条件好，我们吃点拿点怎么了？”

舅妈假惺惺抹眼泪，“就是嘛，我们能来你家过年，是看得起你们！说得我们没饭吃似的，大过年的膈应人！”

我还没开口，我妈就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。

她手里拿着一根塑料晾衣杆，冲着我身上就打了几下，嘴里狠狠骂道：“我打死你这不孝女，居然敢这么顶撞长辈，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？都怪你爸，一点教养都没有！”

外婆他们冷眼旁观，纷纷拍手叫着说“打得好”。

李兆明靠着墙壁，嘴角勾着，双手环胸看笑话。

我把晾衣杆抢到手，扔在地上，红着眼睛愤愤瞪了我妈一眼，什么都不想再说，转头出了家门。

跑出老远，还能听到我妈中气十足的怒骂，“你这不孝女，跟你那没用的爸死在外头得了，永远别回来！”

医院里。

我喂爸爸喝了点粥后，父女俩一时间相对无言。

我很替他难过。

他是个勤劳老实，又善良内向的男人。

他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。

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，自己宠爱了一辈子的老婆，眼看着两人都成了老伴，却突然跟他提出离婚......

最后，爸爸还是忍不住问道：“这几天，你妈妈在家好不好？”

我还没回答，就听他又小声嘀咕道：“我不在家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，她总说外面的饭菜没我做的好吃，也不干净......”

我心头一酸，眼泪差点又落下来。

咬牙道：“爸爸，您先顾着自个儿吧，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，她才不会亏待自己！”

我连妈妈两个字都不想叫了。

实在是对她失望至极。

爸爸眉头一皱，斥道：“不准这样说你妈妈，她是长辈，生养你不容易。”

我哼了一声，头扭向一边，不服气道：“她生我我认，但她养我什么了？从小到大，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您在撑着，她从没上过班，就知道打麻将，家务不做，孩子也不带。”

“小时候我发高烧，她都还出去打麻将，差点让我烧成傻子！”

“就这，她居然还敢嫌弃您，五十岁的人了，还跟您闹离婚，要改嫁李兆明那个人渣！”

“说真的，我之所以对她还有几分母女情，都是因为遗传了您的善良基因！”

爸爸叹了口气，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
我眼里噙着泪，点了点头。

爸爸又叹了口气，明明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难过，却还是劝道：“你妈只是一时糊涂，其实她人也不坏。等她过了这个劲儿，我再好好劝劝她。”

“咱们一家人，把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我忍不住问道：“爸爸......您不怪她？也不跟她离婚？”

爸爸苦笑一声，“我们都一把年纪了，还闹离婚，亲戚朋友们不得笑话嘛！”

“不说这些了。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，正好赶上过年，咱们一家人要把这个年过好。”

我沉默半晌，最后还是擦掉眼泪，“好吧。”




第二天，我跟爸爸回到家的时候，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。

打开门，满屋狼藉。

地上都是果皮瓜子壳和烟头，隐约可见几处浓痰，还有一堆外卖盒。

爸爸脸色不太好看，我怕他影响身体，就让他先回房间休息，自己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卫生。

爸爸点点头，正准备去，就看见外婆打着呵欠从我的房间里出来，紧接着，其他人也起了，陆陆续续走了出来。

看到我们，外婆立刻说道：“回来了？你们父女俩赶紧去准备年夜饭吧，要做十多个菜呢，有些菜又费时费力。”

“对了，现在先煮点面条给我们垫垫肚子。”

说完，外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，打开电视机，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。

舅舅和舅妈则坐着玩手机，招呼都没打一个。

对我爸这个刚从医院出来的人，这几个人一句问候都没有。

我心头火气又蹭蹭蹭往上冒，正想说什么，爸爸拉住我，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他轻声说道：“小敏，大过年的不要吵架，影响心情。”

“爸爸身体没啥大问题了，我先去厨房煮面条，待会儿备好菜后，你来做菜吧。”

看着爸爸还带着病态的面容，我直接把他往主卧方向推了推，“您还是病人，快去休息吧，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得来的。”

爸爸拗不过我，叹了口气，疼惜地摸摸 我的头，“委屈我的闺女了。”

我眼眶一红，摇摇头啥都没说，看着他往主卧走。

却见我爸打开主卧门后，明显愣了几秒，接着突然怒喝道：“老婆，你们在做什么？！”

我心中不妙，赶紧跑过去。

就看到我妈跟李兆明都光着，身体交叠在一起......

看到我爸站在门口，李兆明还搂着我妈，挑衅道：“老头，我跟自己女人在做什么，你看不出来吗？”

我妈靠在他怀里，脸上有运动过后的红晕，微微喘着气，不悦道：“老不死的，你还不把门关上，是想让娘家人都来看我笑话？”

又指着我，喝骂道：“还有你！还不滚出去，长辈这事是你能看的？”

我这才反应过来，正想把门带上，舅舅他们却已经围了过来，脸上的表情兴奋又八卦。

几人说的话也很难听：

舅舅：“啧啧，还是我老妹儿玩得花啊，一把年纪了，还能找到这么年轻的小鲜肉，体验一把激情。”

舅妈：“可不是？都没离婚，跟情人都玩到主卧床上去了。”

舅舅：“哎呀呀，还是当着老公的面，我看呀，妹夫也够窝囊，头上的草哟，绿油油啊！”

舅妈：“关键是，人家这年轻小情人，听说是自己开公司的，贼有钱！”

外婆：“我看这小李比你妹夫有出息多了，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。”

他们声音不小，一点避讳当事人的意思都没有。

我妈脸色不好看，一个枕头砸到我爸头上，“老不死的，都怪你！这时候开什么门？！”

我爸一句话不说。

我感觉到不对劲，抬头一看，就见他脸色铁青，眼睛瞪得老大，人直挺挺往地上倒。

“爸！”

我赶紧扶住他，喊了几声都不见他有所回应。

摸了摸身上，我手机没带，便大声道：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，快打120啊！”

外婆他们立刻往后退，明明手机就在手上，却一个人都没打。

舅舅还撇了撇嘴，“我才不打呢，一会儿120找我要钱怎么搞？”

其他两人赶紧点头附和。

我又气又急，轻轻把我爸放在地上，赶紧拨开人群冲到客厅拿起自己手机，拨了120。

医院里，急救室外。

医生神情严肃，“病人情况危急，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，家属快做决定，病人是否需要继续抢救？”

“当然要——”

我话没说完，就被我妈捂住了嘴，她紧接着说道：“当然是要放弃抢救！”




我妈一愣。

看看李兆明，又看看我，疑惑道：“前男友？”

没等李兆明开口，我直接说道，“妈，您别被李兆明骗了。我们在一起三年，半年前才分手，因为他又赌又嫖。”

“我提出分手，他找我复合多次我都不同意，他就说要报复我，要当我后爸。”

“所以，我不管您跟他是怎么认识的，我都希望您能及时止损，不要跟这种人渣继续来往。”

“您虽然看着四十出头，可实际上已经五十了，他比您小二十五岁，比我小三岁。”

“他有个小公司，还是个小鲜肉，这样的条件找个年轻女孩并不困难，又怎么会真心对您？”

我妈脸色很难看。

她看着李兆明，嘴唇颤抖着，“阿明，小敏说的......都是真的？”

李兆明丝毫不慌。

他抱着我妈，看着她的眼睛，眼中满是深情和认真，“晴晴，你要相信我，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居然是小敏的妈妈。”

“毕竟你这么年轻漂亮，谁会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个女儿？”

“你也别听她瞎说，我不赌不嫖，是她移情别恋。”

“以前我让她带我回来见家长，可她每次都找借口推脱，要不然咱们也不会不认识......”

“不过，当爱情来敲门，谁都无法拒绝。我并没有想报复谁，一段感情结束了，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状态。”

“晴晴，我就喜欢你这样成熟有韵味的女人，我爱你，你比小敏优秀一万倍！”

我妈显然早已被李兆明这人渣迷得晕头转向，立刻就相信了他肤浅的鬼话。

她看着我，满脸得意，“小敏，你留不住阿明，是你自己不够优秀。”

“也对，你要是足够优秀，怎么会二十八了还没人要？我可是二十二岁就生了你。”

“你们已经成为了过去式，现在，我才是他的真爱。”

“以后，你不准对阿明有什么非分之想，要把他当长辈，尊重他，孝顺他......”

李兆明很满意我妈这么上道，奖励了她一个吻。

我妈斜睨我一眼，故作害羞地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，

我无语地摇了摇头，对她的脑回路已经不抱希望。

看看时间，五点过了，便问道：“我爸呢？他们单位放年假了吧，他出去买菜了？”

“哦，他呀。”

我妈把玩着李兆明的手指，淡淡说道：“他在医院呢，前两天刚做了个胆囊切除手术。”

“我爸住院了？！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！”

我很难过，“还有，您怎么不在医院照顾他，这个点了他不吃饭吗？您还在家里......”

还在家里私会野男人。

这句话在我嘴边绕了几圈，考虑到她终究是我妈，我便没有说出口。

我妈满不在乎，“他就动个小手术，又不是要死了。再说，我都要跟他离婚了，才懒得管他死活呢！”

李兆明也搂紧了她，轻笑道：“就是嘛，你妈现在可是我的女人，我可不允许我的女人去照顾别的男人。”

我妈显然对这话很受用，跟他甜蜜对视。

我又伤心又愤怒，不想再看这辣眼睛的两人，转身就打算去医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