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泽脸色发白。

梦姐，别骂川哥。

是我，我不应该住过来打扰你们，川哥也是因为在乎你……我就是个多余的。

你怎么会是多余的，你是我弟！

我的额角一阵阵抽疼。

他们的姐弟情深无论看几次都只觉烦躁恶心。

我的门被一手抵住。

云川，给阿泽道歉！

我忍不住了。

他自己打自己我还道歉？

严梦涵回怼：阿泽不会骗我的，你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？

我冷笑连连。

她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。

江泽在一旁假意调解。

别为我吵架，对不起，是我自己打伤自己的……严梦涵握住江泽的手，却瞪着我。

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这种人。

你这种男人，真是让我恶心。

她的眼神像刀，把我的心划得淌血。

最后，我没道歉，我也不可能道歉。

江泽一直喊腰疼，严梦涵只好扶着人下楼。

看着他们的背影，我突然想起自己也要去一趟医院。

我的睡眠并不好。
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常常彻夜无眠。

偏方吃了不知道多少，才想到求助医生。

今天的医院人不多，我很快就拿到了药。

下楼的时候，居然看到了严梦涵他们。

其实也不意外，离家最近的医院就是这儿。

严梦涵妖娆的身子紧贴着江泽，还一手还提着药。

引来好多男人艳羡。

看什么看！

有孕妇眼红了，掐自家男人。

江泽看着不好意思，严梦涵却很坦然。

我们就在电梯口相遇了。

我没说什么，江泽倒开始和严梦涵拉开距离。

他的脸有点红。

川哥看了会吃醋的。

严梦涵蹙眉：你受伤了，不扶着怎么行？

然后，她很突兀地问我。

你怎么也来了？

病了？

我把药给他看。

失眠而已。

严梦涵沉思片刻。

那我让助理买点薰衣草回去，你放点在卧室。

她还想说什么，又被江泽打断。

江泽又开始喊疼，看着比人家被捅了腰的人还痛苦。

电梯一直下行，突然，轰一声骤停。

灯光熄灭。

啊！

严梦涵叫出声来。

她怕黑，有幽闭恐惧症。

我心下一紧，下意识喊她。

梦涵，梦涵你还好吗？

她颤抖着嗯一声。

黑暗里，有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梦姐，抱紧我，别怕。

阿泽……电梯里，有男人轻柔地安慰声。

我忍不住苦笑。

从前也有一次，我和严梦涵在电梯里遇到事故。

灯光骤然熄灭，电梯卡在某一个楼层。

她也是止不住地发抖，流汗。

严梦涵很少在公共场合失态，可那次却埋在我怀里，说什么也不松手。

像个黏人的小猫。

可她现在却不需要我了，无条件相信江泽。

我还幻想着她在我怀里的柔软。

但严梦涵亲手打破了。

阿泽，有你在我就不怕黑了。

过了不知多久，灯光恢复。


女友和干弟弟开房，遇到扫黄被抓了。

我去赎人的时候，她顶着一脖子的红痕。

正在安慰一旁捂脸哭泣的干弟弟。

阿泽出门忘带钥匙，我就开了间房和他聊工作，你别误会。

如果是以往，我一定会质问她。

但这次我不想再看她冰冷刺骨的眼神了。

我淡定地签字，一言不发。

扫黄队的朋友问我：家属吗？

我摇头：邻居而已。

低下头，我给我妈发消息。

你说的和白家小姐的联姻，我同意了。

给我三天，三天后我就回家。

从派出所出来后，满脸恍惚的江泽上车坐了副驾。

我也懒得多说，正要启动车子，他却拉着我。

却是转头对严梦涵说。

梦姐，我，我有点害怕坐别人开的车。

江泽眼睛里含着水光，蹙着眉，看着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。

我甩开他的手：不坐就下去。

车子的气氛一下冷凝。

江泽表情更是委屈。

后座的严梦涵语气冰凉。

云川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冷血？

你明知道阿泽因为他姐出车祸的事有阴影。

你就不能体谅下吗？

行了，你下车，我来开。

然后，严梦涵直接下车，砰一声打开我的车门。

寒风卷进车内，我冷得一激灵。

我不动，只静静看她。

滚下来！

在我面前一向内敛的严梦涵却变得有些暴力。

强行解开了安全带，想把我拖下车。

她的力气不如我，按理说是拉不下来的。

可对于她，我还是不忍心。

我被扯下来，踉跄几下，差点摔倒。

严梦涵坐上驾驶座，却是看也不看我，只摸摸江泽的脸。

不怕了，我先送你回家。

梦姐，你对我真好。

江泽有意无意看我。

最后，严梦涵只留下一句。

你一个大男人，自己回去吧，我先送了阿泽，很快就回家。

他们扬长而去。

我看到江泽伸手扣住严梦涵的后脑勺，一吻而下。

手机震动，我僵硬的手指点开接听。

阿川，白雪的照片看了吗？

白雪是我的联姻对象。

是个看着娇小玲珑，仪态万方的女生。

电话那头，妈妈语气欣慰。

阿川，你真的懂事了。

你爸老了，这些年为你离家出走的事发了几次火，你能回来就好，到时候和白家闺女生个孩子，就圆满啦。

我抬头看路灯下的小飞虫，脑内记忆凌乱。

当年我就是因为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才离家出走。

遇到了严梦涵，我曾觉得无比幸运。

恋爱七年，我见证她的成长。

好几次求婚，都被她一句太早推脱。

其实早知道不对劲，却自欺欺人。

那时候真像个傻小子，以为她和我一样的专情。

可是现在，我错了，错得一塌糊涂。

到最后，我是自己打车回去的。

不管我的态度如何，严梦涵到底是有些心虚。

所以没多久，她也回来了。

正好看到我在丢东西。

原本珍爱的模型全都拿了出来，随意丢进袋子里。


我默默听着她蹩脚的借口。

江泽的姐姐江柔，是严梦涵的朋友。

当时严梦涵创业关键期，遇到了困难。

江柔给她送U盘，结果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。

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死了。

临死前拜托严梦涵照顾弟弟江泽。

严梦涵很守信，把江泽照顾得很好。

一开始的疏离克制，到后面生活小事也喜欢插手。

我轻轻叹气，想到还有几天我就要走了。

还是直接摊牌，省得浪费时间。

我们的事也没个结果，其实如果你能和江泽结婚的话也挺好……我话还没说完，严梦涵抬头，一个巴掌就落在我侧脸，发出脆响。

你发什么神经？

阿泽只把我当姐姐，你以为他和你一样随便吗？

侧脸疼得有种发烫感。

对啊，江泽不像我一样随便。

严梦涵不管做什么事我都包容她，不计前嫌。

我的眼眶一热，拳头紧握。

看到严梦涵有点慌了的表情。

她软下嗓音。

对不起啦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突然想鼓起勇气告诉他一切。

梦涵，其实过几天我就要结……打断我的是严梦涵的手机铃声。

严梦涵接起电话。

那头的声音在冷寂的卧室回荡。

梦姐，我做噩梦了，我梦到姐姐发生车祸了……我醒来突然好想你，你能来找我吗？

好，我现在过来。

严梦涵很急切。

她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要走。

临走前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。

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？

而我早已收敛情绪。

没事，回来再说吧。

第二天醒来，床的另一侧没有人睡觉的痕迹。

还有几天就要走了，我索性辞了工作。

昨晚收拾出来了好多东西，大部分都是要捐赠的。

拎出去给快递员的时候，发现对门非常热闹。

工人们进进出出，都是崭新的家具。

明明人很多，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严梦涵。

她靠在江泽怀里，指挥着工人摆放家具。

严梦涵这人，很注重这些细节。

当年我和她刚搬进来，她也是这样，特意休假盯着人。

她说，家如果不收拾，那就是出租屋。

可是现在我的家，已经很少她的身影了。

先生，先生？

您的寄件码是？

快递小哥叫醒我。

屋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。

快递员刚走，江泽笑着走过来。

川哥，梦姐说我老是做噩梦，就把这买了，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。

江泽凑近，拍拍我的肩，看着很热情开朗。

他让我被绿，我是怎么也不可能对他有好感。

我不想理他，正要回去。

江泽却像是中邪一样，自己给自己脸上一拳，然后往后跌。

正好撞到搬柜子的工人。

后腰就磕到了柜脚。

啊！

江泽疼得叫出来。

严梦涵听了声音也跑出来。

她扶起江泽，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。

轻轻吹着他脸上的伤。

严梦涵看着我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。

云川，你是暴力狂吗，动不动就打人！


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小玩具吗，怎么扔了？

严梦涵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。

断舍离。

我随意说着，只希望他赶紧去洗澡。

江泽不喷香水，但我总会觉得严梦涵身上有他的气息。

让我觉得想吐。

她沉默一瞬，没听出不对劲。

自顾自地说。

丢了也好，到时候出新款再买呗。

或者放在我们的婚房里也是一样的，你觉得呢？

严梦涵娇媚的声音传来。

似乎真的在畅想我们的未来。

她在偷看我的反应，我知道，却假装不知道。

换作平时，我早就冲上去把她抱着亲了。

但现在每当我有亲她的想法，我就会想到她和江泽的暧昧。

好像我是个捡破烂的。

我的冷淡让严梦涵觉得没意思。

她心思细腻，知道我生气，却因为平时都是我先低头示好。

她习惯了，所以懒得去哄我。

今晚已经是难得的让步。

严梦涵去洗澡了，手机还响个不停。

我被烦得不行，就拿来瞥了一眼。

江泽给她发了好几张双人的婚纱照。

照片里，严梦涵穿着婚纱的样子格外窈窕动人。

她看江泽的眼神满是柔情。

我的心一下下钝痛，也绝对无比愤怒。

原来严梦涵的不耐烦都只是对我如此。

之前有段时间我非常想看严梦涵穿婚纱的样子。

花钱订了好几套，只等她来试穿。

我幻想着她穿婚纱的模样。

结果她却总是放我鸽子。

都一样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，有什么好试的呀？

严梦涵皱眉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。

之前我还以为严梦涵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女人。

不喜欢试衣服，是相信我的眼光。

可现在看来。

数十张照片里的柔情也不是假的，完全没有不耐烦。

你干什么！

突然，一股热气袭来。

严梦涵用力夺过手机。

力气很大，我被推到一边。

你不懂这是隐私吗？

严梦涵的脸被热气熏红。

语气却冷得让人发抖。

我默默看了眼手掌上长长美甲划痕。

已经开始渗血。

其实就算刚刚严梦涵不来，我也不会再往上翻了。

那几千条有来有往的暧昧短信我早看过。

从凌晨翻到天亮。

想把身边熟睡的女人叫起来，却又数次麻木放弃。

谁能想到呢。

恋爱七年，我们的聊天框，永远是我一个人在吵闹。

偶尔严梦涵兴致来了，会回复一个表情包。

以前我觉得，这是她的个性，十分可爱。

但现在想想，我就像个小丑，一个可有可无的舔狗。

对不起，我不该看你的隐私。

我真诚地道歉。

严梦涵一愣。

严梦涵似乎对我的反应没有预料。

那个照片，是因为阿泽说这几套我穿了好看，所以顺便试试而已，你别误会。

而且你不也总是想让我试婚纱吗？

再说了，阿泽的姐姐去世，他说想看看姐姐穿婚纱的样子。

严梦涵嘟着嘴，凑过来搂着我，小脸靠过来。

你不会生气了吧？

对不起嘛。